西班牙小城阿斯佩的圣母大殿。〔网上图片〕　　

       欧盟六月九日决定向西班牙提供一千亿欧元的资金援助，让这个在经济危机中的国家似乎又看到了重振经济的希望。然而，该国内部也在酝酿改革，各地政府都在寻求机会突破法律对天主教会的保护，「向上帝征税」。

　　阿斯佩是西班牙东南部阿利坎特省一座小城，人口祇有两万左右。这座小城有一幢教会建筑物，五年前出租作餐厅，但是业主从来没有被征收物业税。不仅如此，餐厅员工的两处公寓也没有被征过税。

　　不过，这种好事可能以后再也没有了。上周，阿斯佩市政府通过了部分废止天主教会免税权的决议。

　　天主教是西班牙最大宗教，全国受洗教徒有三千七百万，占总人口九成。西班牙天主教会接受教宗及主教团领导，一九七九年，西班牙政府与教廷的一项协议免除教会的税赋。

　　另外，西班牙还有多项法律保护教会。在这些条款下，另外一些获得承认的宗教，还有非营利组织如红十字会等都不用交税。但在经济不景气、财政紧张的时期，各地大小城镇正在寻找这些法律的漏洞。

　　阿斯佩的教会除了上述三处房产，还有散落在城里其他地方的八处产业。这种变化是因为在经济危机下，西班牙各地都设法增加财政收入。不过，阿斯佩的征税措施，祇适用于那些不严格致力于宗教实践或社会服务的教产。因此，在十一处教产中，祇有三处要交税。

　　在西北部加利西亚省，阿莫埃罗城也决定向那些没有在教廷协议中明确提及受保护的教产征税，比如那些出租或空置产业。阿莫埃罗地方政府甚至规定，教会的税款必须在七月二十日之前上缴。

　　除了这两个地方，距首都马德里一小时车程、有二十万人口的埃纳雷斯堡，以及中部城市萨莫拉都开始向教会伸手「要钱」。萨莫拉的征税项目比较特别，他们是向教会征收垃圾收集费。

　　为甚么天主教会突然间变成了「香饽饽」呢？有团体估计，如果没有免税法律的保护，教会每年需要上交廿五至三十亿欧元税款。批评者认为，天主教的免税协议太过优惠。

　　关于到底要不要向教会征税的争论一直存在，但祇有在经济极其不景气的时候，才会有人将之付诸实施。讽刺的是，最终是经济危机帮助西班牙解决这个卅三年来一直争论不休的问题。

 

这是竞选策略吗？

　　最积极推动税收改革的是左翼反对政党，如社会党。

　　阿斯佩的社会党议员大卫．塞尔当说：「在这样危机下，每人都要勒紧裤腰带生活。」他跟另一位来自左翼阵线的同事，一起为废止教会免税权四处游说。

　　他们边播放幻灯片边呼吁：「我相信，天主教会跟我们所秉持的社会公平观是一样的，那就是有钱人要帮助没有钱的。」

　　塞尔当指出，废止免税权每年会为阿斯佩多带来七千欧元的税金。「我们这样做，不是跟天主作对，祇是在解决现世问题。」有人指控塞尔当有反教权主义的动机，但他坚决否认。

　　今年五月，社会党就曾提议要改变现有法律给予教会的诸多特权，并要求他们在全国各地的议员寻找法律漏洞，作为推动法律变革的突破口。

　　西班牙枢机安东尼．罗科曾公开表示，教会愿意承担法律义务，但他同时警告说，改变税收政策可能会给教会的其他服务带来不利影响，比如天主教慈善机构西班牙明爱的工作。

　　执政人民党也反对改变政策，认为「天主教会在西班牙起著非常重要作用」。人民党地方事务秘书长曼努埃尔．科博说：「特别是在国家极端困难的时刻，比如现在，教会组织更能帮助到很多处于弱势的国民。」

　　科博不认为社会党的废止免税权运动是基于经济考虑。「社会党执政八年，为甚么当时不去废除呢？现在他们热衷于这样做，就是在博选票，这是选举策略。」

　　若是这样，这个选举策略正中下怀。最新公布的民意调查显示，八成受访者，其中六成一是人民党支持者，认为教会应该上缴财产税。那些已经对教会实行征税的地方，例如萨莫拉，也是人民党在执政。

 

西班牙没有国教

　　虽然有些地方开始向教会征税，但全国法律没有修改的话，教会还是享有特权。神职人员住房、主教座堂、神学院、圣堂、女修会等都是受到特别保护的教产。另外，大量的天主教学校和医院，每年都得到国家补贴。市民也有权决定把个人所得税的百分之零点七捐赠给教会或其他社会服务机构。二零一零年，单是个人所得税捐赠就给西班牙教会带来了二亿多欧元的收入。

　　这一切都是因为天主教在西班牙有特殊地位。对教会法很有研究的公立纳瓦拉大学法学教授亚历简德罗．托雷斯说：「按宪法规定，西班牙是世俗国家。但是由于历史传承，立法者为教会保留了大量特权。」

　　西班牙自罗马人统治时期起，就确立了天主教国家的地位。公元八世纪「再征服」战争将阿拉伯人赶出半岛后，天主教完全控制了整个西班牙。中世纪，西班牙「宗教裁判所」横行整个欧洲。十八世纪以后，西班牙教会和世俗力量之间的矛盾不断激化，反教权运动日益高涨，教会势力逐渐衰败。但是，目前仍有九成四国民信奉天主教。

　　天主教的影响更多表现在日常生活中。国民一生最重要的时刻都是在教堂中度过：婴儿领洗、初领圣体、婚配和葬礼。该国节日众多，其中一个原因是每个城市、每条村落、每种职业都有主保圣人。每到主保瞻礼，该城市或行业公会就要举行大弥撒和游行。

　　此外，每个教徒也有自己的主保，不仅要过自己的生日，也要过圣人的生日。西班牙人的名字大多取自圣人，最常见的男女名字就是耶稣的父母「若瑟」和「玛利亚」，而且不论男女，都经常把这两个名字连用。

　　一九七八年公布的宪法明确规定：任何宗教都不具有国家性质。公共权力应该注意到社会的宗教信仰并与天主教会及其他教派保持合作关系。

　　托雷斯教授说：「当前的经济危机提醒我们，西班牙是世俗国家，我们没有国教。」。